突然，程迟冷不丁地来了一句：“这名字起得倒是很有意思，‘挚野’，谐音‘职业’？还有这个封印师的ID，看起来虽然草率，但是挺有趣？”
方季斜顿了顿，偏头瞧了他一眼：“你的关注点好奇怪啊，封印师刚才的束缚阵你看到了吗？觉得怎么样？”
“我？”程迟迟钝地眨了眨眼，“我就是一开网吧的，游戏打得又不咋地，反正就是觉得挺神奇的呗。”
方季斜想了想：“诶我说，你真想让你们潮声的战队赢？那一会儿就给我看看你们比赛的视频吧，说不定我能给提提意见什么的。”
程迟一合掌：“行！好兄弟！”
两个人一边唠闲嗑，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屏幕。事实上，除了封印师那个亮眼的束缚阵以外，其余九位玩家的操作都不怎么样，撑死就是网游世界里的高玩水平，也没有什么技术含量高的操作，这就导致方爷很难提起兴趣。
现在，方季斜百分之八十的注意力都在封印师“我还没醒”身上。方爷的神情意味深长，眸中又含了点兴味的光，他想要看一看，接下来这人能否做出更多令他燃起好奇心的行为。
而自然雪地之中，对战的局势其实还不算胶着，原因就在于封印师一下“神来之笔”封住了剑客，由此便拖拽了“星辰”整队的脚步。
不过，再怎么强势的操作也架不住队友拉胯。三分钟后，“星辰”那边逐渐往回追了追，胜利的天平又回到原位，基本上没有向任何一方倾斜。
这辣眼睛的比赛简直是在挑战方季斜的耐心，他无意识地用舌尖抵了抵后槽牙，顿觉乏味无趣，抬指挠了挠眉骨。
程迟也觉得没劲，又不甘寂寞地转头看向方季斜：“你怎么不说话了？快来点评几句啊。”
“啧，你可真难伺候，”方爷懒洋洋地伸出右手食指，隔空点了点“挚野”那边的魔战，“我已经不想说什么了，连擅长快攻猛打的魔战都能被这个人玩成怂逼，我简直……操了。”
接着，他继续指指点点：“还有忍者，我觉得他应该跟魔战换一换，一个敏捷型的脆皮角色离奶妈那么远，直接蹦到对面剑客脸上舞，怎么，他是觉得自己那一身黑在雪地里还不够突出？还有，牧师是一直在雪丘后面玩捉迷藏吗？也不看看有几个队友还在治疗范围内……”
可方季斜话还没说完，便只听“嗡”地一声，电脑桌下的音箱忽然响了响。
——有人开了公共麦？
《灵说》中确实存在语音系统，方便玩家们在推本或打团战时进行交流。毕竟，说话总是要比打字快上一些。
事实上，“逐灵”新区里自然也是有队频语聊程序的，只不过因为刚刚开服，大家还不怎么熟悉，再加上符咒师十里封尘男女莫辨不太好惹（？），岁月不曾谙他们也就没敢贸然开口要大佬开语音，所以他们推本一直全靠打字。
至于单排双排or五人团战，这些自然也是有语音的，分为队内麦和公开麦。不过在团战时，为了防止窥屏狗进行战术泄露，观战者是听不到队内语音的。
看比赛的众人只能听一听公开麦。不过，公开麦除了放垃圾话时还有点用以外，也没谁会愿意开罢了。
……是谁开了公开麦？
屏幕中，“挚野”那边，封印师ID后的小话筒忽然闪了闪，发出了正在波动的绿光：“比赛已经进行5分钟了，而我只想问，你们到底会不会打游戏？”
这声音听起来居然很年轻，像是十七八岁的少年音色，但偏低沉一些，不怎么清透，是个男声。“我还没醒”的操控者似乎人如其名，声音带着一种刚刚睡醒的沙哑，语速很快，调门并不高，却像是被添了一种天然的嘲讽buff。
“这比赛还能不能打下去了？像你们这么磨是不是得打到后半夜啊？喂，魔战说你呢，我最想说你了，”少年“啧”了一声，“你一个打快攻玩猛攻的总躲什么躲啊？怎么，身为一个主攻却拥有玩辅助和奶妈的梦？
“哦对了，奶妈还有你，牧师你以为保护好你自己就行了？放着他妈四个队友不管等着去收尸？然后被对面五个一起搞死？1v5你还挺会玩儿是不是？
“还有忍者，忍者忍者，职业名都告诉你这么明白了叫你忍着，你他妈一棍子撩对面剑客面前蹦迪是在送温暖还是送菜？血脆得一批伤害也不咋地送人头倒是比谁都快，用脑子在玩吗？”
这三段话下来，少年几乎是一口气说完的，全程不超过二十秒，无论是对战中的玩家，还是看直播的观众，他们全都没反应过来，齐齐懵在了原地。
只有方季斜。他一时没憋住，唇角忽然溢了声笑出来：“不错啊，说得一针见血的，和我的看法基本一致，竟然怼得比我还厉害。”
而程迟在一旁目瞪口呆：“……我没听错吧，这个人开公共麦怼自己的队友？这是什么行为？对面‘星辰’派来的卧底吗？不是，垃圾话输出也是要讲究对策的吧，这算什么，搞自己人的心态？”
“怼得不爽吗？”方季斜桃花眸一弯，眼角眉梢间带了点嘲意，却不是对程迟，也不是对刚才出言的封印师，“除了他以外，剩下那九个人打得确实糟烂，队友除了拉胯什么也不会，而对手又只会花样送人头。
“听着吧，我觉得他还有话没说完，下一波就该怼对手了吧。”
果然，不出方爷所料，封印师几乎只缓了一口气，便继续保持语速开始骂星辰战队：“诶还有你们，求你们给我多来点游戏体验好吗，别一个个的开始玩葫芦娃救爷爷。
“剑客你能不能对得起你手里那把剑，十招出去六招都砍不到人你以为你在单纯舞剑？医师我也很服，大补血永远加在没掉多少血的人身上，偏偏缓慢加血还要点给只剩下一层血皮的人，您是把掉下去的空条当血条是吗？醒醒吧，可别连透明色和红色都区分不出来，色盲成您这份儿上也是没谁了。
“还有召唤师，你打得跟上一局我们这边的灵媒一样糟烂。我能不能采访一下你？你是怎么精准无误地将召唤灵送到别人的攻击底下的？你想要它们死就不用把它们放出来了好不好？省得还得磨蓝条，多浪费啊……”
就在这时，又一声“嗡”响起。
是“星辰”那边的医师开了公共麦，她还是个妹子，被这样一番毫不留情的话怼完，声音似乎都带上了哭腔：“你谁啊？你以为自己打得就很好吗？凭什么这样说别人？”
“诶诶诶，我不用担心我打的什么样，这个你放心，反正你知道我打得比你们都好就完了，是个人都能看出来，”封印师的语气没有丝毫软化，虽然声音好听，但估计没有人想继续被他怼，“电子竞技不分男女，没有年龄，只有菜与不菜的区别。”
“哎？我喜欢他说的这句话。”几乎就在下一瞬，屏幕外的方爷开了口，“电子竞技，菜是原罪。”
闻言，程迟一脸震惊地转过头来，看向这个既无情又一脸无辜的混账：“不是吧，你怎么也跟着开始怼了？那可是个妹子啊！嘶，我终于知道你方季斜为什么是单身了。”
方爷“啧”了一声，浑不在意地道：“游戏就是我老婆。”
他好像忽然能体会到离我远点当初的想法了（？）。其实，他和那位道士骨子里都是只认游戏不认性别的人，如果后来的符咒师没有展现出自己强大的实力，恐怕离我远点也不会再理他，早就避之不及地逃出好几里地远了。
方季斜想着想着，于不经意间走了个神。他微微低头，沉吟片刻：讲真，在游戏里，如果当初他是离我远点，遇到一个女玩家对着他撒娇卖萌，他估计也不会起什么怜香惜玉之心。
一旁的程迟抽了抽嘴角：“服了。”
嘴炮一时爽，游戏火葬场。封印师好几段长篇大论说完，刚缓过劲儿来的其余九位玩家便纷纷将矛头对准了他。一时间，几乎所有人都开了公共麦，直播间里一通嘈杂。
可下一刻，万恶之源兼罪魁祸首竟第一个闭了麦，开始在公共频道上打字。
[当前]我还没醒：先别着急骂我，比赛还没比完呢知道吗？这是争霸赛现场OK？我只是想让你们清醒清醒。
[当前]我还没醒：现在，先把这场比赛打完，在这之后你们是找我游戏PK还是真人对决啊都没问题，懂吗？
公共麦里杂音一停。
接下来，封印师又在“挚野”的队伍频道里发了言。
[队伍]我还没醒：想赢吗？
[队伍]我还没醒：想赢就听我指挥。
看着看着，方季斜竟然又笑了。
程迟被他笑得一毛，险些从舒服的椅子上蹦起来：“你怎么又笑啊？还能不能好好看比赛了？”
“这封印师的口才不错，够毒，”方爷摩挲着下颔，“嘴炮能力比我还强。”
不知为何，方季斜忽然想到了景冶。那个老狐狸话也多，只不过不会这么干脆地怼，他要么阴阳怪气，要么就变着花样地恶心人。
……要是这俩人能在一队，那得多有意思。一个负责赛前搞疯心态，一个负责赛后搞垮心态，两相叠加，估计对手连死的心都得有了吧？
（本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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